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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新闻 记者 刘俏言 共享联盟·临安 方婷 摄影 金凯华

编者按：

10月，国内首个吴越国史专题博物馆——吴越文化博物馆正式对公众开放，150件一级文物中大部分是首次亮相。秘色瓷、金银器……文物向我们展示了一个千年前的地方政权。它于唐宋的夹缝之中诞生，在五代十国的乱世中飞速成长，成就了江南一方人间天堂的美誉后，又平稳归顺于宋朝，完成了最后的使命。

当我们走进吴越文化博物馆，我们究竟要看什么？文物的背后是历史的呼吸，更是先辈们留下的生活印痕。即日起，浙江日报杭州分社推出《对话吴越》系列专题，透过文物，带你对话吴越国，感受千年前历史的智慧与回响。

图片展示着各种精美的秘色瓷，这些瓷器在中国陶瓷史上，犹如神秘的高峰，引人瞩目。何为“秘色”？历史上说法不一，有人说这是一门神秘的技艺，有人说这特指一种釉色，也有人说这暗含稀有珍品之意。但当你走进吴越文化博物馆，大量的精品秘色瓷涌入眼帘之时，“如冰似玉、无水似水”便有了具象化的诠释。

秘色瓷因质地上乘，烧制工艺极为复杂，烧成率很低，故存世数量极少。吴越文化博物馆是国内首个系统化展示秘色瓷的展馆，大规模的稀世珍宝级秘色瓷被集中展出，这绝对是文博界的“狂欢”。

秘色瓷和吴越国的命脉及国运紧密相连，吴越国与它一荣俱荣，相得益彰，成就了一方江南传奇。本期我们邀请复旦大学教授、中国古陶瓷学会常务副会长沈岳明带我们走进这方秘色瓷的世界。在千年前制瓷匠人的叮当回响声中，那是一个我们至今回望，仍感慨其审美与创造力高不可攀的王国。

图片中展示的吴越国的“顶流奢侈品”——秘色瓷，在物质相对匮乏的五代十国时期，陶瓷无疑是“奢侈品”。吴越国掌管着“奢侈品”中越窑青瓷的原产地，也就是慈溪上林湖一带的窑厂，牢牢从根源上把握住了“奢侈品”的生产命脉，使其为自己所用。

“秘色瓷是‘奢侈品’中的顶流。”沈岳明教授指出，原材料选择更加细腻，釉料使用也不同，更重要的是其烧制使用的匣钵都是一次性工具，烧后便无法再重复使用，因此比普通的青瓷要耗费十几倍的成本。

博物馆内的三件秘色瓷“镇馆之宝”更是含金量十足。钱镠母亲水丘氏墓出土的秘色瓷褐彩云纹熏炉通高有66厘米，需要分成三部分制作，耗时耗力之程度难以想象，而其初衷只是为了制作一个熏香的容器，其中难掩钱王的一颗孝子之心。

当然，大部分的秘色瓷制作仍然是为祭祀礼佛所用，因此能在博物馆三楼看到大量的秘色瓷套盒。这些盘口设计都很浅，结合推测，它们都是用于盛放祭祀所用食物的器皿。我们不由得会心一笑，感叹先辈的智慧。

吴越国“定制”的秘色瓷有一个特点，那就是许多有金釦银釦做装饰，这并非是为了掩盖秘色瓷成品的瑕疵，而是吴越国时期特有的风格。当我们看到博物馆一楼展出的秘色瓷银釦执壶时，便可以想象吴越国对于中原恪守臣节的态度。据统计，吴越国向中原王朝进贡的次数足达60次有余，涉及瓷器的进贡至少有13次，这其中包括了“金棱秘色瓷器”“釦金瓷器”等等。

既是“国礼”，便少不了专属定制。这有些类似于我们如今把熊猫做成各种可爱的周边和各种会议的吉祥物，不仅最能代表中国，也深受海外友人的认可。因此，我们在博物馆内可以看到很多独一无二的秘色瓷器型，每个特殊器型背后，或许都有一段特别的故事。

工业，无论放在哪个年代，都是一个国家的经济支柱。越窑青瓷产业作为千年前特有的工业，是吴越国的经济支柱，亦是国之命脉。制作秘色瓷需要耗费大量成本，且因秘色瓷的工艺复杂，目前在上林湖一带只有少数几个窑场生产，最为典型的就是后司岙窑场。

如此高成本的制作，为何偏在吴越国时期在数量上达到了巅峰？这和当时吴越国所处的政治环境不无相关，可以说，吴越国采用了类似“秘色瓷外交”的策略，通过进贡维护境内和平稳定，用秘色瓷这个小的支点，撬动了整个国家的发展，修建城市，发展水利，大兴贸易，进而将长三角塑造成了“百姓不识兵戈”的东南乐土。

从这一角度再来看这些展柜里的秘色瓷，便不止感叹于先辈们的审美和艺术造诣，更感叹于吴越国的治国智慧——在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中原王朝以马不停蹄的速度更迭，各种地方政权不断涌现，又被新的政权打倒。对微观视角下的百姓而言，文明在生存面前变得不堪一击，对宏观视角下的中华文化发展来说，文化的统一性和连续性遭到了前所未有的破坏。这时拥有十三州治下的吴越国，倾尽全力制作和发展秘色瓷产业，打造了中国最早的一块瓷器品牌，成为了维护和平的代表。

或许吴越国并不是五代十国中军事实力最强的国家，也不是拥有领土最大的国家，然而就是这一抹小小的、易碎的秘色，支撑起了吴越国的工业发展和外交支柱，让这里的百姓安居乐业，文化绵延发展。

秘色瓷无疑是在瓷器方面人类创造力的“天花板”，被后世广为模仿，但从未超越。我们始终在追赶历史的“最好成绩”，千年的文明硕果让每个走进吴越文化博物馆的人都下意识地为之骄傲，天目叠翠下的千峰翠色，也将带着吴越国这份独有的智慧，启迪后人。

下一期，我们将着重聚焦秘色瓷与吴越国乃至整个江南的性格关系，继续对话吴越，带你看懂博物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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